月光洒在河面上，泛着幽幽的银光。我蹲在河边，手里握着一块从淤泥里挖出来的木板，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黄皮子跳上我的肩膀，眯着眼睛看了看，低声说道：“这不是镇水符，是锁魂咒。”
我心里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木板边缘。那些扭曲的符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凑近时，一股铁锈般的腥气扑面而来。
“二十年前，这里发过大水，河道改过道。”张大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抽着旱烟，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灭，“老辈人说，原先的河湾底下，埋着一口合葬棺。”
话音刚落，河面突然翻起一串气泡。黄皮子的尾巴瞬间炸开，爪子紧紧扣住我的肩膀。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只见一只惨白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枯瘦的手指死死扒住岸边的石头。紧接着，一颗青灰色的头颅缓缓浮出水面，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我。
“退后！”黄皮子低吼一声，化作一道黄影扑向河面。然而，还未靠近，一股巨大的水浪突然掀起，将黄皮子狠狠拍回岸边。我急忙甩出红线，缠住岸边的一棵老槐树，勉强稳住身形。符纸刚碰到水面，瞬间褪成焦黑，化为灰烬。
腥风扑面而来，河水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两具缠记锁链的骷髅相拥着从水中站起，空洞的眼窝里燃着幽蓝的鬼火。女骷髅的颈骨上挂着半枚玉璜，男骷髅的腕骨上套着断裂的铜镯。他们每向前踏出一步，河底便浮起密密麻麻的婴孩骸骨，细小的指骨抓着我们的裤脚，拼命往河里拖拽。
“是阴婚怨侣！”黄皮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鬼火在血雾中暗淡了几分，但它的话让我心头一紧，“看到他们脚上的鸳鸯镣铐了吗？这是被活埋的陪祭品！”
我摸出姥姥留下的引魂铃，用力摇晃，可铜舌却像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男骷髅的指骨已经扣住我的脚踝，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梁往上爬，仿佛要将我拖入无尽的深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半枚玉璜突然发烫——那是昨夜从王婶家灶台下挖出的。
水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女骷髅疯狂抓挠着自已的胸骨。当两半玉璜在河心拼合的刹那，月光忽然暗了下来。无数萤火从芦苇丛中升起，幻化成当年的场景：一顶红轿坠入河湾，铁链捆着的新人挣扎着沉向黑暗，岸边的法师正在木桩上钉入带血的铜钉……
“以我仙骨，换尔轮回！”我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画出一道血符。河底的锁魂钉应声崩裂，萤火裹着白骨缓缓沉入河沙深处。一枚雕着并蒂莲的铜镯轻轻落在我掌心，触感冰凉。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黄皮子正舔着湿漉漉的爪子，低声说道：“镯子内圈刻着生辰，去查查谁家二十年前丢过女儿。”
我握紧铜镯，心里明白，这条河的秘密远未结束。而我的出马之路，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