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小说 > 都市小说 > 清沧澜 > 《出马仙》第八章阴婚真相
河面吞下最后一抹月色时,我后颈的蛇形胎记突然灼痛起来。这是出马弟子感应到怨气的征兆。掌心铜镯几乎被黄皮子的利爪抠进皮肉,它碧绿的瞳孔缩成针尖,尾巴扫过芦苇荡惊起一片寒鸦:“锁魂咒子时发作,今夜破不了局,全村都得填了这阴婚的坟!”
我蹲身抓起一把河沙,指缝间漏下的沙粒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二十年前那场活祭,竟把整片河滩养成了聚阴地。远处李婆婆的老屋亮起昏黄油灯,窗纸上晃动着纸人剪影。这老太婆整日神神叨叨扎纸人,怕不是早被河里的东西魇住了魂。
“来了!”黄皮子突然厉叫。
三道青铜锁链破水而出,缠记腥臭的水藻和螺蛳壳。链条拴着的三具白骨浮出水面——昨夜那对阴婚怨侣仍在,中间却多了一具裹着褪色红嫁衣的骷髅。女尸腕骨上的铜镯与我手中之物共振嗡鸣,震得虎口发麻。那镯子内侧刻着“芳”字,正是小芳娘临终前塞给我的遗物。
“三才锁魂阵!”黄皮子背毛炸开如刺猬,爪尖在卵石上刮出火星,“当年那妖道用活人压阵,小芳的魂魄被撕成三份困在河底。瞧见中间骷髅心口的镇魂钉没?那是用尸油淬过的!”
红嫁衣骷髅突然抬手,河滩上的鹅卵石如暴雨般砸来。我甩出浸过黑狗血的朱砂绳缠住老槐树,黄皮子顺势跃上枝头,口中喷出青烟凝成八卦阵图。符纸却在离水三寸处自燃成灰,火苗舔舐过的芦苇瞬间焦黑蜷曲。
腥臭的河水漫过脚踝,淤泥里伸出无数婴孩骸骨。这些不足月的胎儿骨架通L发蓝,细小的指节勾住裤脚,拖拽的力道几乎扯断脚筋。我摸出五帝钱砸向骸骨群,铜钱却在半空被一道红绫卷走——那红绫竟是从骷髅袖口飞出的,褪色的绸缎上绣着交颈鸳鸯,针脚与李婆婆扎的纸人嫁衣一模一样。
“放血画引魂符!要快!”黄皮子跃上肩头,利齿猝然咬破我耳垂。
温热的血珠溅在铜镯上,玉璜迸出青光。河面如镜,倒映出二十年前的场景:暴雨中的送亲队伍举着白灯笼,纸钱混着冰雹砸在红轿顶棚。轿帘被狂风吹开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凝固——那顶红轿里竟坐着两位新娘!活生生的小芳被铁链捆在右侧,左侧是具早已风化的白骨。穿蓑衣的妖道正将浸透黑狗血的铜钉,一寸寸钉入她们眉心。钉尾缀着的五毒铃铛叮当作响,盖住了小芳喉管里挤出的呜咽。
“河神要的是双生祭!”我喉头泛腥。桃木剑蘸着耳血劈向白骨,剑身却“咔嚓”裂开细纹。红嫁衣骷髅的指骨已扣住咽喉,腐烂的盖头下传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替身……”
千钧一发之际,李婆婆的桃木拐杖砸中骷髅天灵盖。老人佝偻的身影逆风立在岸边,高举半块灵牌嘶喊:“小芳她娘咽气前说了,当年被献祭的还有她难产死的双生姐姐!那孩子脐带缠颈生下来就没气,被妖道炼成了锁魂桩!”
铜镯应声炸裂,青光中浮出完整的生辰八字。我这才看清两姐妹的生辰——庚申年七月十五子时,至阴命格,正是炼鬼童的绝佳材料。黄皮子突然扑向河面,利爪撕开漂浮的水藻,露出河底森森白骨堆砌的祭坛。坛中央倒插着七盏人皮灯笼,灯油是从胎儿囟门提取的尸蜡。
“以血为引,三魂归位!”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河底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三具白骨化作萤火溃散。一枚刻着并蒂莲的银锁浮出水面,锁芯里蜷缩着团青灰色光晕。那莲花并蒂处却生着獠牙,花瓣纹路细看竟是纠缠的婴孩残肢。
黄皮子叼起银锁甩在我掌心:“养魂锁?难怪怨气二十年不散!这是拿至亲血脉当引子养的魂!”它爪尖轻点锁身,银光中蓦然浮现小芳娘的脸——妇人跪在祠堂,将银锁浸入女婴襁褓的血泊,口中念着《血亲饲鬼咒》。
东方泛白时,李婆婆跪在河滩烧纸钱。纸灰打着旋儿没入河水,她脚边散落着未完工的纸人,那些童男童女的面庞竟与河底胎儿骸骨如出一辙。我摩挲着银锁冰凉的纹路,忽听见锁芯里传来婴儿啼哭。哭声起初细若蚊蝇,渐渐混入晨风中的丧钟声——今日恰是村中祭祀河神的日子。
黄皮子盯着泛起涟漪的河心,突然冷笑:“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被活埋进河底的恐怕不止是新娘。”它尾巴扫开岸边碎石,露出一截生锈的铁笼。笼内散落着几片碎布,正是接生婆专用的襁褓布料。
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村长带着举火把的村民逼近河滩。火光映亮他们手中染血的锄头,那些人的瞳孔泛着与镇魂钉相通的幽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