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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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烨脑子嗡地一声,可脚上的步伐却不听使唤朝着容枝那跑去,
姜承烨看着猖狂的火舌吞噬着容枝的院落,他竟然想要不顾一切冲进去。
小厮死死拽住他,姜承烨的像被狠狠挖了一块。
失去容枝后,姜承烨浑浑噩噩好多天,可很快,一个消息便让姜承烨重燃希望。
城南的书斋出现了一位和容枝一样博学的女夫子。
国公府在查人上还真的有几分手段。
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小厮,姜承烨便知晓那天容枝听完了他和下属的对话。
一时间,姜承烨竟感到眩晕。
夫人...夫人那时候说给您个惊喜,别通报...小的...小的,不知道...
姜承烨暴怒地一把捏住小厮的领子,是周遭的人左右劝那小厮才捡回一条命。
探子回报城南书斋里的女夫子和容枝一般博学。
而那日火场里的女尸虽身形和容枝相似,但幸好颈子那未烧焦的皮肤那并没有容枝的小痣。
姜承烨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嘲了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丝毫不在乎容枝,却没承想这么容枝身上的细节他都记得。
姜承烨知道,出嫁前,容枝是上京数一数二的博学,
若女子能参加科考,指不定状元要花落燕府。
姜承烨派人天天前往书斋听那隔着屏风的女夫子授课,
一天又一天,随着授课内容的丰富,姜承烨越发地确认那就是容枝。
整个大礼朝再也找不出像容枝那样博学的女子来了。
姜承烨记得,有时候他呈给皇帝的上书甚至需要容枝来帮忙润色,
容枝总是用他能够接受的法子提出,还熬好了补汤,为他研墨,熬尽了蜡烛。
而他自己对待容枝,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容敏。
姜承烨坐在卧房里,贪婪地吮吸着容枝留下的气息。
他跪在容枝日日跪拜的菩萨面前,心里竟然浮现出一个愿望---
愿容枝能够原谅他,与他重修旧好。
忽然,原本应落了灰的菩萨底座一侧却显着光亮,
姜承烨心下暗自不好,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容枝...容枝是不是知晓这菩萨背后的秘密
他颤颤巍巍地推开了菩萨,走进密室。
那日为了给容敏送礼,他竟然没注意到那桌上的小刀果然被移了位置。
等等！其实,容枝的生辰和容敏左右不过几天,
而自己作为容枝的夫君,只花费大量的日子为嫂子准备礼物,
而忽略了自己娘子的生辰。
懊恼的情绪把姜承烨包裹地喘不上气,心里像漏了风一般,那口子猎猎作响。
他逃一般地离开了密室。
出来后,一小厮面露难色地禀报：
大人...世子夫人那边又身子不爽利了,您要不过去瞧瞧
这几日,容敏总是差人用这样的法子来见姜承烨。
若放在以前,姜承烨肯定立刻脚步生风跑到容敏榻前。
可如今,他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有几丝厌烦。
请大夫去,我一个外男,也不是大夫,瞧了又能怎么样
那小厮暗暗答应了下来,可立刻,他便带来给姜承烨一个消息：
大人,听闻城南书斋的女夫子明日有一场策论,凡是有意者皆可参加,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前往
姜承烨眼里亮了亮,他暗自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把容枝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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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城南书斋是我年少时便经常光顾的地方。
书斋老板和我志趣相投,除了圣贤之道,哪怕是如今的朝堂策论,书斋老板总能和我有共鸣之处。
可那件事出了之后,我便意志消沉,直到在姜承烨的陪伴下缓了过来,
才在成亲三月后重回书斋。
可书斋老板尹说那时便告诉我若以后和夫君不和,他会祝我一臂之力。
那时我心里摇了摇头,可碍于情面还是应承了下来,可如今,却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在书斋读书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了重生,安全感把我紧紧包围。
为了让我宽心,尹说便提出在书斋做讲解的女夫子来换取我和小桃的饮食住行。
我知晓女夫子的报酬根本不够养我和小桃,可如今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带着对尹说的感激,我几乎日日泡在书里,讲解的课时也比原定的要多出不少。
不消多久,我竟然打出了名气,书斋的生意也好上了不少。
书斋里的其他伙计对我也格外热情。
刚来书斋那日,几个小姑娘甚至叽叽喳喳地把我围了起来,
说什么也要看看京都第一才女的风貌。
可攒动的人头让我一下冷汗涟涟,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巨大的恐惧朝我袭来。
尹说注意到了我的异样,赶紧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替我隔开了这些小姑娘：
好了好了,以后有的日子能够见到燕夫子,现在书斋那么忙,还不赶紧去干活
那些小姑娘才瘪了瘪嘴,四散开了。
尹说看着我,眼眸里全是歉意：
对不住,容枝,是我安排不周...
成亲前那事闹得沸沸扬扬,尹说知道也不奇怪,我心下叹了口气,准备自嘲圆过去时,
尹说却抢先开了口：
你放心,容枝,我邀请你确实是因为相中你的才华。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安心呆在书斋,我护着你。
虽然和尹说有过交集,可我以为那仅仅是泛泛之交,可没想到他却如此细心,
而这句我护着你莫名让我安心了下来。
和书斋老板高谈阔论之时,我才发现当初那个生机勃勃,京都第一才女的燕容枝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尹说算的上是个奇人。平日里他便将书斋丢给我看管,只会偶尔闲暇时出现。
可这书斋里却从不断我喜爱的南记糕点,每次和我讨论之时,
尹说总是很尊重我的看法和意见,而不仅仅像当初姜承烨那样,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润色的工具。
我和小桃的衣食住行竟然比当国公公子夫人时,也没差多少。
这段时日,我偶尔会听到姜承烨的消息。
可我却发现,那些消息如同过往云烟,听过后,竟在我的心间没留下任何痕迹。
没过多久,国公府便恢复了往日的光景。
为了给书斋赚银子,没办法,我接受了书斋小姑娘的提议,便同意举办一场策论会来吆喝买卖。
可我却没想到,策论会上,隔着屏风我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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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烨尽管坐的很远,
可半年间的朝夕相处还是让我很快便认出他来。
如坐针毡过了两个时辰,好容易熬到了策论会结束,客人悉数散去,原本一言不发的姜承烨总算开了口：
夫子留步,听夫子一席言论醍醐灌顶,不知姜某是否有荣幸能向夫子请教一二
我正想拒绝,可姜承烨却自顾自开了口：
姜某有一故人和夫子一般,也是女子,才华惊艳绝伦,姜某实在是好奇,世间竟有如此双殊。
此时整个书堂里只剩下我和两个洒扫小厮。
我叹了口气,知晓姜承烨的功夫,若他强来,我也没有退路。
我无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姜承烨看到我那刻,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可语气里却是紧张：
果然是你,夫人。夫人为何要不辞而别
我定睛望着姜承烨,曾经意气风发的禁军统领大人,如今却胡子拉碴,眼底红丝,整个人全是憔悴。
我疏离地笑了笑：
贵夫人早已葬身火海,姜大人难道忘了吗
姜承烨上前了几步,可我却下意识地后退,他抬起手安抚我,叹了口气：
容枝,我们何故如此生分,成亲后那些日子你都忘了吗
原本我对姜承烨早已无波无澜,可听到这么说,却勾起我心中无名怒火：
成亲后的日子有什么值得念想的是念想你为容敏一笔一划地雕刻是念想你和容敏在榻上的翻云覆雨
姜承烨懊恼地摸了摸头：
对不起,容枝,是我做的太过分了,我以后都会补偿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看到姜承烨眸子里的深情我不禁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个巴掌抡在了他的脸上。
我扯开胸前的衣扣,那些蜿蜒的伤疤赤裸裸地暴露在我和姜承烨的眼前,触目惊心。
姜大人,不知道你策划那场凌辱时是什么心情,对你即将共度一生的娘子,你的青梅竹马,你究竟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姜承烨手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好似要去抚摸这些伤痕。
我却用尽毕生力气又给了姜承烨一巴掌：
刚刚那一巴掌,是还你那天为了容敏而打我的；而现在这一巴掌,是为了还给你的伤害。
姜承烨被我打懵了,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眼里蓄满了泪水,
把我紧紧按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容枝,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我离不开你。求你,求你回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去解开姜承烨的桎梏,可他却越搂越紧。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大人在我书斋撒野,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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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烨本就烦躁,听到声音把我拉在身后。
姜承烨正要反驳之时,看到来人却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
皇...皇上...
我一脸震惊地望着尹说。
幼时陪父亲参加宫宴时,我曾遥遥见过还是太子的尹说,可如今,却难以将这张脸和皇帝联系在一起。
我正要跪下之时,尹说却三步并做两步把我拉了起来,并且把我胸前的衣物拢了起来：
莫跪,我的身份问题待会解释给你听好么
我懵懵地点了点头,尹说把我护在身后。
面对姜承烨时,周遭的冷意不禁让我也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姜大人为了求娶燕小姐,如此煞费苦心。
姜承烨无奈闭了闭眼,他知道刚刚的对话尽数被尹说听了去。
姜承烨捏紧了拳头,青筋暴露,他梗着脖子开口道：
那也是臣的家事,还请皇上允许臣带自己的夫人回家。
尹说甩了甩扇子,漫不经心道：
家事可策划凌辱女子的事情可就不是家事了。况且,朕记得,姜大人的夫人早已葬身火海。
姜承烨噎住了,尹说只是把玩着扇子,嘴角带着笑：
朕竟然没想到,朕的禁军统领为了娶妻煞费苦心。此事若燕大人知晓,不知道会如何
姜承烨此时抖如筛糠。父亲作为太子太傅,在朝堂桃李如溪,言官一人参一本,吐沫星子都能够把姜承烨淹死。
姜承烨跪在地上久久未言语,几炷香过后,尹说总算开了口：
姜大人,回去吧,以后别再来寻容枝了。
尽管心有不甘,可碍于皇权,他只能够讪讪地离开。
一时间,书堂里只剩下我和尹说。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我和他之间,尹说挠了挠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也恢复了清明,心中不禁苦笑,说通口,尹和口组起来不就是君。
或许是这段时间和尹说的相处让我大胆了起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让我直接了当地问他：
皇上对我...
尹说点了点头：
容枝猜的没错,我的确心悦你。
他如此直白和真诚,倒让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尹说估计是看到我的窘迫,只是轻轻道：
我不愿意用权利压迫你。你和梁国公世子是青梅竹马；当初你出事时,我正在查,可是你却直接嫁给了姜承烨。我调查过姜承烨,他的确不是良人。所以才...
我看着尹说,不,准确来说,是当今圣上萧明衍。
我知晓,我和萧明衍讨论策论时候的见解,也被萧明衍用在了朝堂上。
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策论被采纳时还暗自纳闷,如今看来,竟然如此。
他对我,是实打实的尊重和爱护。
萧明衍轻轻笑了起来：
放心,容枝,我对你不会逼迫。但当初那事,朕会给你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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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中最大的戏剧院明康坊立刻传出了歌谣。
讲的便是姜承烨和我的故事。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没办法,皇帝只能够开始查,顺藤摸瓜,当年凌辱我的人都被找了出来。
在慎刑司的威慑下,罪魁祸首姜承烨很快被招供了出来。
姜承烨被剥夺了禁军统领的身份,老国公跪在皇帝面前整整一夜,终于是换来姜承烨的一条命。
凌辱我的人为了戴罪立功,竟然把躲在后面的燕容敏供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燕容敏和姜承烨偷情的事情也被发现。
远在边疆打仗的姜承景面也未露,只是一纸休书寄到了京都。
燕容敏挺着孕肚跪在燕府面前,字字泣血,可燕府却大门紧闭。
母亲看她实在是可怜,给她接到了庄子里,待孩子生下来后,便留在庄子内。
可燕容敏心比天高,依旧嚷嚷自己是世子夫人,没过多久,她便疯了。
询问过我的想法后,萧明衍让我燕家嫡女的身份重新恢复,而我本人也继续留在书斋里做想要的事情。
萧明衍用了手段,不允许姜承烨靠近书斋半步。
或许是挑明了自己的意图,萧明衍闲暇时间都出现在书斋,情愫在我们之间疯狂增长。
他对我敞开心扉,我们会一起坐在屋顶,看着天上的星子,聊天饮酒至天亮。
在萧明衍爱意的滋润下,我竟然可以毫无负担地讲出当初的事情来。
在我快要生长出血肉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长时间的没动静让书斋的防卫松懈了下来。
或许是破罐子破摔,姜承烨一日乔装打扮,以策论讨论的名义将我约了出来。
一盏茶后,我便昏迷了过去,再醒来,便身处轿内,旁边是一脸痴迷看着我的姜承烨。
你....姜承烨你要干什么
姜承烨把我鬓边的碎发别了过去,眼里全是偏执：
容枝,我无法失去你。你放心,我们已经出城了,以后我们会到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此时此刻,萧明衍的脸竟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姜承烨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一脸悲痛却带着一丝得意,扭曲地说道：
才过去多久你怎么能够心悦他人。你放心,皇帝追不上来的,他还真的在乎你,随时给你派个暗卫保护你。不过,这暗卫早被我解决掉了。
我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和姜承烨开始漫不经心地套起话来。
还好,我也就睡了一会,萧明衍能够找到我,而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萧明衍让我随身佩戴一个特殊的香囊,香味经久不散,只要在两个时辰功夫距离内,追踪者便能够追踪到。
为了保证安全,我故意闹了肚子,姜承烨没法,只能够在路边的草屋停下。
可一下轿子,铺天盖地的回忆朝我攻击,这就是当初我被绑架凌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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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我已能够自己主动提起这事,可身临其境后却依旧身体开始忍不住颤抖。
姜承烨反应了过来,他咬了咬牙,心一横,竟带我走进了屋内：
容枝,当初凌辱你的人都被皇帝杀了。如今,也只剩我这个罪魁祸首。我跪在这里向你道歉。容枝,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
姜承烨一只手死死箍住我,一只手狠狠地扇着自己巴掌。
我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对这间屋子的恐惧让我想要逃离。
或许看我无动于衷,姜承烨停了表演,竟朝我一步一步逼近：
容枝,求求你,原谅我,我愿意做任何一切去挽回！
看着姜承烨的脸一点一点放大,那日的回忆越来越清晰,恐惧包裹我的全身。
为什么,就算我躲避那么久,为什么这个人依旧要阴魂不散！
我被姜承烨逼到桌角,心下绝望之际,一只箭矢呼啸而过,一箭正中姜承烨的眉心。
我转头过去,站在远处的萧明衍如同救世主般,他大步流星跑过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容枝。
心下总算卸了防备,多时的紧张耗尽了我的气力,我竟瘫软在萧明衍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便是在书斋熟悉的床榻上。
我的动静惊醒了萧明衍,他眼下挂着乌青,我的心里竟有满满的甜蜜。
我深深叹了口气,支支吾吾道：
你知道我不能生育...
他紧紧回握我的手：
我知道,你放心,我早想好了,后宫内只有你一人。我的皇弟比我更合适这个位子。
他微顿：
你若不喜欢皇宫,等我几日,我便禅位,与你游历山水。
听到这话,我只能够紧紧抱住萧明衍：
我只要你。